「我在波士尼亞 / 印度 / 荷蘭UWC念書!」在新聞報導、募資平台、YouTube上,陸續看到一些台灣學生跑到世界各地的UWC求學。今年8月起,UWC台灣理事會從台東開始,幾乎跑遍全台辦招生說明會,究竟UWC是一所怎麼樣的學校?
想像一下,當上課不只是背課文,而是強調思考與表達,並要和老師辯論,你喜歡這樣的學習方式嗎?
想像一下,當你的室友來自哥倫比亞、伊拉克、波士尼亞,你們會聊什麼話題?
想像一下,當服務課不只是等著拿時數證明,而是要參與難民援助計畫,你想策畫什麼行動?
這些都不只是想像,而是世界聯合學院(United World College,後簡稱UWC)學生真實的學習內容。
採IB學制(國際文憑大學預科,International Baccalaureate Diploma,IBDP)的UWC,學習年段等同台灣高二與高三(約16-18歲)。學生上完兩年課程可以得到IB高中文憑,此文憑被世界約1500所學校認可,其中不乏哈佛、耶魯、牛津、劍橋等知名大學。
UWC在全球有17間分校,159個國家理事會,每間學校有不同的核心理念與特色。台灣現在雖然沒有UWC學校,但有理事會負責招生,三屆下來送了超過四十位台灣學生到各地UWC就讀。
9月初,UWC台灣理事會在台北舉辦招生說明會,吸引許多學生參加,也有爸媽陪著孩子來、或是乾脆幫孩子聽,現場來了超過60位聽眾。隨著實驗教育、自學、海外求學興起,越來越多人想嘗試不一樣的學習可能,UWC這所國際學校也受到關注。
UWC是一場「教育運動」
攤開UWC的校友列表很是驚人:英國皇室成員、荷蘭國王、北韓領導人金正恩的姪子,南非前總統曼德拉的兒子、孫子都是非洲UWC畢業,曼德拉則是這所學校的名譽主席,現任主席是約旦王后。
看到又是國王又是皇室的校友名單,許多畢業生又就讀知名大學,以及幾間分校都氣派優美,像是英國UWC分校坐落於古堡,學生就像在哈利波特的片場上課,這使得許多人將UWC與「貴族學校」聯想在一塊。但UWC的學生不是只有貴族,更有包含難民等不同階層的學生。
UWC的學生社會階層多元,例如UWC與聯合國難民組織合作,每年幫助百位難民到全球UWC就學,希望讓難民有機會得到優質教育,因此學校裡可能會出現王子公主和難民住在同間宿舍、一起上課的情景。
UWC會依據學生的家庭經濟狀況給予助學金補助。UWC有七成學生拿到不同比例的助學金,有些更是全額補助。負責UWC台灣招生的UWC 台灣理事會主席Ashlee舉例,先前UWC挪威給台灣學生兩個名額,便要求其中一位要找能夠全自費的學生、另一位則是拿全額助學金,而過去送出去的台灣學生也有原住民、中低收入戶的學生等,UWC在挑選學生時就刻意製造背景多元。
這樣的多元與UWC的理念有關。創立於 1962 年的UWC,教育理念來自德國教育家柯漢 (Kurt Hahn) 。經歷兩次世界大戰,柯漢認為如果能讓來自不同國家、宗教種族的年輕人一起接受教育,彼此溝通了解、便能促進和平,UWC因而誕生,因此UWC自認不只是一所學校,更是一場促進和平的「運動」。
一所UWC的兩百位學生,可能來自六十到八十個不同的國家,學生間也會有文化或政治立場衝突,UWC製造了讓他們交流的機會,例如波士尼亞分校坐落於曾被內戰摧殘的城市莫斯塔爾(Mostar),當地不同民族的人仍有隔閡,透過UWC,學生就有了對話機會。
台灣第一屆UWC學生陳孝彥就畢業於UWC波士尼亞分校。他曾舉辦活動帶當地學生討論政治與公眾議題,「我們學校可以說是『最UWC』的學校、往和平的方向做,這是整個(波士尼亞分校)很有價值的地方。」陳孝彥說。
高中生也能影響社會
UWC上課內容是IB課程,分為六學科:母語、第二語言、社會學、數學(可分程度選課)、科學、藝術。除了藝術外皆為必選,可將藝術換為第二外語或社會、科學其中一組課程。
另外必選的三個核心課程包含:知識理論(Theory of Knowledge,TOK)─類似哲學思辨課程,學生要探討人如何獲取知識、辨別「事實」與「意見」,提出想法與老師辯論;拓展論文(The Extended Essay,EE)─學生要找出自己有興趣的主題,畢業時交出四千字論文;創意行動服務(Creativity, Activity, Service, CAS)─鼓勵學生結合創意思考與志工服務做出行動。
綜合來看,IB課程非常看重學生的思考、表達與主導學習的能力、而非只是單向知識傳授,鼓勵學生不被標準答案框架。回應長篇辯論題、寫論文、策畫活動,所用的語言還是英文,小班制的課堂也讓學生難以躲著不說話,這些都與台灣普遍的高中教育模式很不同。
「IB其實是個困難的課程,而且全是英語上課,台灣學生基本上是不太適應的,一下從中文變英文,又非常考你的獨立思考,很多學生去了是『水土不服』,」送了三屆台灣學生出去的Ashlee如此觀察。
UWC也非常看重學生課外活動與社團參與,更強調和真實社會接軌,讓學生透過行動對社會做出貢獻,校方僅是從旁輔助。日前,陳孝彥在媒體上撰文分享UWC波士尼亞分校學生自發性地發起幫助塞爾維亞難民的計畫:募集資金與物資,為難民準備餐食、清理廢棄房屋,用課堂所學的物理知識蓋起浴室、照明與廚房,改善難民的生活條件。
陳孝彥認為,透過實際參與社會,不但能親身實踐自己的想法,也從中學習如何與人相處溝通,同時還是一種發展興趣與認識自己的方式,而這些都是課本不會教的「軟實力」。
考驗學生自主性的教育模式
台北場UWC招生說明會現場來了許多家長,日本UWC校長Roderick Jemison在介紹時直言,UWC很相信學生、給學生許多自由,這點會讓一些家長感到緊張。他也「放話」和底下學生說,到了UWC、許多人會遇到挑戰:想家、食物吃不慣、不知道如何和室友溝通、作息難配合、日本UWC到晚上會斷網......「你們會想念這裡(指台灣)全部的事,但是你必須要改變」Jemison說。
這所學校充滿多元文化、開放自由,但也考驗著學生的適應力、時間管理能力,而強調與真實世界接軌、提供多元學習機會的UWC,雖給學生很大的發揮空間,但若是不習慣自主學習的學生,可能也會因而迷失。Ashlee說:「如果學生不夠成熟其實是不適合的。之前爸媽管很嚴,(到UWC)突然有很大的自由,也可能會躲在房間打電動,所以我們選學生也很小心」。
陳孝彥則發現,許多來申請的學生自己並不太主動,反而是家長很積極、問了很多問題。「你必須先知道你要做什麼,你相信什麼,UWC想找的學生是有個人想法的,」陳孝彥根據自己的經驗如此說。
UWC這股在世界各地興起的「教育運動」成為台灣學生的另一道學習可能,但也具有挑戰性,學生和家長或許都需要跳脫舒適圈,調整對學習的想像。